我推開房門。
迎面而來的,是空氣中流動的敵意。
我的室友A和室友B和室友C,安靜的坐在她們的位子上讀書,沒開口說話,可是那種將我拒之於這個小空間的意圖,非常的明顯。
因為我花了太多的時間在網路上和講電話上。
我在網路上和我的男朋友D交談,一天中總要花個兩個小時以上;而在將電腦關掉後,他又會再打電話來,我們再講個兩個小時;為此,房間內經常都是一片沈靜,除了我的手指在鍵盤上按動的聲音,和我低聲講電話的聲音。
有時候我不想這樣低聲講電話,所以我跑到門外,然而隔著門,我仍然覺得她們耳朵裡的每一根神經都是隨時隨地在注意著我的言談的。
後來D說,有一回他走進我的房間,手裡拿的是一束我最愛的海芋。
結果看到A穿著我的衣服,笑吟吟的將他的花拿去。
在那一天裡,他竟然忘了要告訴A說那一束花是要給我的,而任A像個情竇初開的少女快樂的旋轉著我的長裙拿著花對他又親又笑的,而他竟然也像對待我般回給A一個微笑。於是我恍然大悟她們敵意的原因。
他有沒有親A我是忘了,我不想記得,反正我在聽完這件事後的反應,是將他拉過來,然後我給了他一個吻,我非常努力的使他身陷我難得的溫柔及熱情裡,然後將他的唇給咬破。
然後我們就在他的單人房裡,報復性的進行了一場從未有過的激情。
百葉窗沒有拉下,亮晃晃的陽光在那段期間裡一直扎著我的眼,奇異的讓我更加亢奮;事後D回憶說,我就像變了個人似的,那樣的我令他受寵若驚,也令他的男性征服慾望更加強烈;可是我的回憶裡,卻是他極其溫柔的對待我。反正過程細節我都不太記得了,只記得那天的陽光像是要把所有的東西都給模糊掉,就像在夢裡一樣恍惚,可是我和D得到的快感,又不像是夢。
D說,A常在我從他的單人房裡回到宿舍的那一段時間裡,打電話給他。
而電話的內容,奇異的總和我前一天和他通電話的內容一樣,我撒嬌A也撒嬌,聲調語氣都如出一轍;D曾不只一次問過我,A在我講電話的時候在幹什麼,然而我在房內講電話時,她通常面無表情的拿起澡盆,走進浴室裡洗澡,而她每次洗澡,總是要花兩個小時以上,彷彿她的身體是座神秘的殿堂,而她是個勇於追求危險的探險家;而當我在門外講電話時,她總是安靜的坐在她的位子上念書,專心的程度彷彿她在那兩個小時裡都不用挪動她的身體起來上個廁所什麼的。
D說有一次,A打電話給他,然後在電話的那頭極盡用聲音挑逗著他。然後D說他的腦海裡閃過電話那頭是我的恍惚,所以他竟陷入一種他自己也無法形容的快感裡。
然而我曾聽過A批評那種電話女郎的話,她說那是只有不知廉恥的女孩才會做出的事,為此,從不懷疑D的我竟然有一刻的懷疑起來,然後我被我自己嚇到了,我難道在心裡相信A甚於D?我的星座是重視朋友勝於情人的獅子座,可是我並不認為我有將A當成我的朋友。
無論如何,我仍堅決相信,A在喜歡著D,而我的室友們全都同仇敵慨的站在A那邊,打定主意要把D從我的身邊搶過去。
然而我覺得D是須要我如同水裡的魚須要水一般,片刻都無法少了我的,所以我不但不擔心著D會變心,反而在回到房間時,面對那一屋子的敵意,竟生出一種戰勝者的驕傲,同情的看著結成一陣線的三個人對抗著我,卻仍然不能夠將D給搶走;為此我在面對我的三個室友時,即使他們每每在我開門笑鬧著,在我開門後卻以一室的沈默對待我,我仍然不以為忤,總覺得她們不是在以沈默對抗著我,而是在卑微的、謙讓的將空氣的主導權讓給我。
有一次A向我借了一套衣服,我問她要幹什麼。
沒啊,因為妳的衣服很漂亮。
我也很喜歡這套衣服喔,小心別弄壞了。
而在她穿過洗淨給我後,某天早晨我起床要和D約會時,遍尋衣櫃找不到那件衣服,我才發現那件衣服早就被割壞了丟在我的衣櫃角落。
那是D最喜歡看我穿的一件衣服。
後來那天,D說他前幾天看過一個穿和我一樣衣服的女孩走過他們學校,那時他的直覺是我,因為那是我和他到義大利時,在一間小店裡買的衣服,而根據那個老闆的說法,全世界再也找不出一模一樣的第二件。
D曾替我脫下它,也曾替我穿上它,他對那件衣體的熟悉,就如同對我的熟悉。
所以D追了過去,一回頭,A的笑臉吟吟出現在他眼前。
然後他看著A。
後來中間的細節我忘了,反正D說A到了他的單人房裡,用隨身帶著的刀片將衣服割得破破爛爛,然後A的身體整個出現在他的眼前。
很奇怪,D說,A的身體和妳的好像。
因為不知道那裡的相像,然後D說他竟然跟A發生了關係。
可是A洗淨衣服還我的時候,衣服是完好無缺的。
我打了D一巴掌。
A的臉突然出現,打了我一巴掌。
- Feb 01 Wed 2006 17:07
夢獏(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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